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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哥哥,你下来坐。
” 这样高大的成年男子,她的力气不足以搬动,得趁他还有意识,让他坐好了,免得露出破绽。
裴羁在突如其来的强烈倦意中,凭着本能顺从她,她从他身上跳下,他失了栖息的地方,空虚着只要寻找回巢,她扶他在榻上坐好,温热的身体凑上来贴住,将凭几塞到他胳膊底下撑住:“哥哥,你等我。
” 等她,他会等着她,不管多久,他都会等她。
她怎么还不过来亲他。
倦意越来越强烈,裴羁扶着凭几,突然失去了意识。
苏樱松一口气,捡起扔在床边的纨绔给他盖住,又给他披上绯袍,书案挡在前面,不仔细看也看不出衣衫都没有穿,她实在没有时间,也不想再碰他。
胡乱清理了身体,穿好衣服挽了发,打开房门。
外间守着侍婢,再外面是侍从。
乍然看见天光,一阵羞耻不适,苏樱紧紧握着酒壶:“郎君说今天则娘子大喜的日子,让大家都吃杯喜酒。
” 卧房门半开着,露出书案前的裴羁,他垂头倚着凭几,似是累了,低着眼一句话也不曾说。
也是累了,方才里面暧昧的动静,他们影影绰绰,也都听见了。
众人低着头不敢再看,应了一声:“是。
” 苏樱执壶,亲自斟满一杯酒,递给带队的侍从。
有裴羁在,有苏樱亲手斟酒,侍从并没有怀疑,接过来一饮而尽。
跟着是第二个,第三个,很快侍婢也都喝了,一满壶梨花春,涓滴不剩。
苏樱走回卧房关了门,取了针线地将扯落的扣子缝好,又将头发梳成男子发髻,摘了裴羁的发冠,稳稳戴好。
推开门,外面已经睡倒了一片,廊下值守的也是,还有前门后院的看守,鼾声此起彼伏,裴则的药,很好用。
苏樱回头,书案前裴羁沉沉睡着,衣衫不知什么时候滑落,袒露着胸膛,睡梦中紧皱的眉头,刀削斧凿般峻拔的轮廓。
恨意油然而生,刷一声,苏樱拔出侍卫腰间环首刀。
有一刹那极想做点什么,到最后终还是抛下了刀。
犯不上脏了自己的手,况且终归是裴则给了她那包药。
就当被狗咬了吧,她好好一个人,做什么要跟疯狗计较。
只是恶劣的情绪怎么也难消解,从钱袋里翻出一文钱扔在裴羁旁边,提笔蘸墨,在他胳膊上重重写下四个大字:度夜之资。
一文钱,买他一夜,看他生涩的动作,莽撞的急切,也许是他第一次吧,毕竟在裴家时,他房里的确没有女人。
名满天下的君子裴羁,长安高门士族中最杰出的子弟,一文钱两次,她也算不得吃亏。
出来反锁了房门,脂粉都被裴羁收走,便从灶膛里弄了些煤灰把脸涂得灰黑,对镜一看,分明成了一个黑瘦男人,苏樱拣了侍卫一顶斗笠戴上,从马厩里挑一匹马,打开门,将剩下的马匹全部放出去。
骏马乍得自由,狂奔着冲向大街,卷起半天烟尘滚滚,满街都是长嘶悲鸣之声,早起的行人惊诧着躲在道边,全神贯注看着议论着,苏樱趁机从侧门打马奔出,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快些,再快些!加上一鞭,向着坊门飞也似地跑去。
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,头顶是越升越高的朝阳,金红的光辉撒遍长街,走了,自由了。
鱼入大海,鸟归山林,从今往后,她与裴羁,死生不复相见。
远处钟楼上,应穆凭栏眺望,目送她奔出敦义坊,奔向城西门,侍卫低声请示:“要处理吗?” 应穆沉吟许久,摇了摇头。
裴羁在乱梦中。
黄昏日暮,婚车进门,厚厚的红毡一路铺向新婚夫妇度夜的青庐,庭燎熊熊的火光照亮半边昏黄的天幕。
这是成婚的大喜日子,但,不是裴则,是他。
到这时候模糊意识到是梦,思绪飘在虚无里,看着梦里的自己一步步走进青庐,走近内里团扇遮面,安静等待他的新婚妻子。
这样荒唐的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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