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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起来嗓子倒还清爽,手脚有点乏力,咳了几声。
六点晨练是范师傅定下来的规矩,八年,日日如此。
只有大年初一可以偷个懒。
他自个儿也遵守,旁人更是没得说。
照常练功,多为基本功,各自练各自的,不允许嬉笑打闹。
到傍晚结束。
姑娘们分三行站,固定站位,照例听师父和指导师叔训话。
范先生站在最前,捏紧马褂袖口,顺着熨烫的折痕往上摸,神情严肃:“今天大家的精神头倒是都不错,原因想必也不用我多说,《荆钗记》、《长生殿》多个曲目都在选角,自由选报,填好了就赶紧交上来。
但也不是真就由着你们胡来,都先掂量掂量,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儿,别上了擂台再出洋相。
” 说完往几个管不住嘴的女孩儿那侧瞥了一眼,哂笑道:“另外到定角之前,每天都要测量记录身高体重,我倒是要看看哪位角儿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!” “啊……”一片哗然。
范先生正色道:“啊什么?” 喊得最大声的人急急噤声,还冲着子夜吐了吐舌。
范先生松开衣袖,手背拂过腰侧,遒劲往后一拉扯,大步上前,“观妙,你啊那么大声,你有意见啊?” 观妙连忙摇头,“没有!” “没有你话那么多……”范师傅睥她一眼,习以为常地罚她,“你跟子夜留下打扫卫生,其他人该吃饭就吃饭去吧,不过都给我称着斤两吃啊” 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,人群散了。
等人走远,陈子夜只擦了把汗,就端起盆准备去院子里接水。
观妙撑开腿坐在一边,抱怨说:“师父就知道罚我们俩!” 陈子夜微愣了一下,偏过头看她一眼,“你还敢说……” “大不了被罚倒立,加练,打扫卫生,出门跑腿,从小到大不都习惯了?” 见她不拿处罚当回事,陈子夜无奈笑笑:“我陪你受罚都陪习惯了……” “那谁让我们俩是八年都住同一屋的亲姐妹呢!” 陈子夜冲她舒心地笑了下,确实是。
算起来她是观妙师妹,小她一岁,也晚一年进戏院。
但观妙个子高,一直唱反串,进步快,也没人可替。
一园子姑娘都在练旦行,独独观妙一个反串。
戏份重,但人不火,观妙心里憋着一口气,这些只有最要好的子夜知道。
见陈子夜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擦练功房里的泡沫垫,观妙也坐起来,拧了把脏毛巾跟她一起,被凉水刺激地一缩手,“这么冰的……” “你容易冻手,我来就行。
” 观妙没听她的,几根手指捏着抹布胡乱擦地,问她预备报什么角色。
陈子夜如常语气,“不报。
” “不报?”观妙拿肩膀撞她一下,“机会难得啊!要论资排辈,什么时候咱们俩才能出头啊?我可能还好点儿,你可别浪费你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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