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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前她还在与我畅想未来,如今却留起了遗言。
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,存折的摆放位置,家里房本的所在,甚至她死后落葬的一些基本程序步骤。
最后她说:“儿子,我会努力撑到你出狱,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。
” 那时的心情我已忘得差不多了,也不愿再回想,只记得麻木过后……就是惊人的剧痛。
我妈说到做到,果然硬气地撑到我出狱,连预言她只有半年好活的医生都觉得稀奇。
但她终究没能和我一起回家,她身体状况太差,在我出狱前不久便被送进了民优护理院。
用医生的话说,那里条件好、设施佳,可以让病人更有尊严更舒适的离开这个世界。
护理院地处郊区,环境优美,今天又是大晴天,住院楼显得格外窗明几净,浅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光可鉴人,干净地简直可以在上面打滚。
拎着给我妈带的煎饼馃子进到病房时,里面一个人也没有。
被子叠的整整齐齐,好像没人睡过。
我疑惑地看了眼病床上写的名字,林湘萍,是我妈没错。
心中升起浓浓不安,怕我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正想去找人,病房门口传来声音。
“阿枫啊,来啦……” 一转身,见我妈好好的被护工搀着正往里走,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回到原位。
“一大早这是去哪了?”我忙过去帮着一起将我妈扶到了床上。
“看天气好,出去走走。
” 她现在病气缠身,皮肤不好,人也瘦了,任谁看到都不会觉得她好看,但照顾她的护工却总是跟我说,林老师是她遇见过的最有气质的临终病人。
其实叫我说,只是要强而已。
我妈要了一辈子的强,最怕人看到她落魄狼狈的一面,就算是身为她的儿子我,也很少看到她失态的样子。
唯一一次,是我当年案件宣判,法官报出“十年”这个数字时,她骤然起身,呼吸急促,脸色阴沉的恐怖。
我以为她会大骂我丢尽她的脸,或者干脆朝我头上狠狠掷来一只鞋。
可她什么也没说,两腮紧绷着,只是反手给了坐在她身旁的盛珉鸥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那耳光响到甚至法官都被吓得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,鲜红的巴掌印停留在盛珉鸥英俊的面孔上,好似柔腻仙美的白瓷瓶子被无端画上了一道丑陋的红痕,突兀刺目。
法警将我带离庭上,我一路注视着我妈,也忍不住去看盛珉鸥。
他垂着眼,不言不语,没有在意我妈给他的那记巴掌,也没有回应我的目光。
人群各自起身,有序离场。
我妈红着眼圈逆着人流走向我,哪怕被法警拦住也想多看我一眼。
盛珉鸥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那时我以为他是不敢面对我,自责于自己在这件事里的疏忽,后来发现我真是太单纯了。
能同时除掉两个讨厌的对象,他那时坐在旁听席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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