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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冰封的大山(4/5)

在当地一无亲二无故,也很少有人愿意跟他来往,因此此人能占便宜决不吃亏,手脚还不干净,小偷小摸、顺手牵羊,软的欺负硬的怕,能讹就讹、得坑就坑,什么缺德事儿都干。

据说这个老洞狗子也是打猎的出身,平时钻山入林打猎为生,别看人性不行,但是寸有所长、尺有所短,此人也有行的地方,头一个是脑子好使,不过没用在正道上,一肚子阴损坏的鬼主意;二一个就是枪杆子直溜,山上的飞禽走兽,遇到他难逃活命,当真称得上弹无虚发。

自古以来,打猎的靠山吃山,无不信奉一个道理&mdash&mdash山上一草一木都是山神爷的,打猎是靠山神爷赏饭吃,下手的时候要留有余地,绝不能见什么打什么。

飞禽也好走兽也好,一次只能打一只,无论猎物是大是小,一个山头只可以放一枪,不够吃的再去别的山头打,宁可费脚力也不能坏了规矩。

老洞狗子却不信这一套,不分大小公母,有什么打什么,见什么打什么,放滚地笼、下绝户网,打多少也不嫌多,这座山打绝了再去打下座山,反正谁也没见过山神爷长什么样。

按说像老洞狗子这样的坏种应该受一辈子穷,没想到让他撞上一个发大财的机会。

以前他还没来长白山看套子的时候,在崇阳沟打猎。

沟口有片瓜田,关外昼夜温差大、光照充足,种出来的瓜又沙又甜,不过成熟的时间相对较晚,要到农历七月份才最好吃。

咱们说的这片瓜田中间有个窝棚,住了一个看瓜的叫吴老六,一辈子没儿没女,老伴儿又死得早,到了收瓜的时候干脆连家也不回了,一个人住在窝棚看守瓜地,倒不是怕有人偷吃,一个瓜十几斤重,一个人能吃多少?来来往往又都是十里八乡的人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谁渴了摘个瓜吃也没什么,只是要防备獾子、野猪之类的,这些个东西专门糟蹋庄稼,如果让它们从瓜地这头拱到那头,那个损失可不小。

看瓜的吴老六一个人住窝棚守瓜田,深居简出十分寂寞,待闷了就好喝两口。

人这酒量是天生的,酒瘾却是喝出来的,越喝瘾越大。

看瓜的打年轻就爱喝酒,如今上了岁数,一天不喝酒嗓子眼儿里就跟有个小手儿挠似的,要多难受有多难受。

话说这一天,吴老六在瓜田中捉到两只鹌鹑,拾掇干净了,一根木棍子上串一只,在窝棚外边架起火来烤得喷香,酒葫芦中满满当当装足了酒,坐在门口一边看着瓜田一边连吃带喝。

夏天的鹌鹑特别肥,吃得他满嘴冒油,酒也喝了不少,吃饱喝足了抬头看看天色,已经后半夜了,瓜田中没什么动静,正想起身回窝棚睡觉。

就在这时候,走过来一只大狐狸,狐狸是狐狸,跟野外看见的可不一样,不知道从哪儿叼来一件破褂子披在自己身上,人立而行,走到近前口作人言,问吴老六:&ldquo你看我像人吗?&rdquo 有句话叫&ldquo酒壮人胆&rdquo,说得一点儿不错,平常越窝囊的人,喝多了胆子越大。

看瓜的吴老六此时喝得迷迷糊糊,听见狐狸开口说话,不但没害怕,反而&ldquo扑哧&rdquo一下乐了,心说:这东西有意思,身上披个破褂子除了窟窿就是补丁,一只胳膊有袖子一只胳膊没袖子,样子十分可笑。

他想也没想,顺口答了一句:&ldquo不像!哪有个人样啊?&rdquo再看狐狸一溜烟儿跑了,他又坐在地上傻乐了半天,这才回屋睡觉。

转过天来酒醒了,把这件事儿也扔在脑后了。

晚上吴老六仍坐在窝棚外边看瓜喝酒,头天的鹌鹑把馋虫勾上来了,今天在树林子里套了一只野兔,开膛剥皮,刷上盐水和辣椒,烤得金黄焦脆,又打了一壶酒,守在瓜田旁边连吃带喝。

大约还是后半夜,昨天那只狐狸又来了,今天倒没穿褂子,两条后腿上蹬了一条破裤头儿,尾巴没地方搁,从一边的裤腿儿中伸出来,路都走不利索了,一跑一颠地来到吴老六跟前,仍是那句话:&ldquo你看我像人吗?&rdquo吴老六醉醺醺地看了一眼,这样子比昨天还寒碜,当即说了一声:&ldquo不像!&rdquo狐狸扭头又跑了。

接下来一连几天,几乎天天如此,看瓜的只要一喝醉了狐狸准来,或是披件坎肩,或是戴个护耳,来了就问这一句话,只要看瓜的说一声&ldquo不像&rdquo,它扭头便走。

有这么一天,吴老六过得不顺,白天山上转了几圈,连个蝲蝲蛄也没碰见,酒瘾上来了,不喝还真觉得难受,奈何没有下酒的东西,转悠来转悠去,想起窝棚外边挂了几串辣椒,顺手抓了一把,用辣椒下酒也好过干喝。

关东这地方的人愿意吃辣,因为天冷,吃辣可以发汗。

可眼下正是六月三伏,虽说晚上不太热,但这一口辣椒、一口白酒的搁谁也受不了,嘴里跟着了火似的。

吴老六正难受的时候,狐狸又来了,今天没披衣裳,不知道在哪儿找来了一顶瓜皮帽子,不说破得千疮百孔吧,那也没个囫囵地方了,顶上的绒球都掉了,来到看瓜的跟前还是那句话:&ldquo你看我像人吗?&rdquo吴老六嚼的干辣椒,喝的烧刀子,感觉这嘴都木了,懒得跟它多说,随口答了一句:&ldquo像!&rdquo 话一出口,但见黄烟一道,这只狐狸不见了,眼前站立一个二尺多高的小老头儿,头上戴的正是那顶瓜皮帽子,对吴老六拜了一拜,扭头走了。

吴老六暗暗吃惊,知道这是遇上狐仙借人口讨封,旧时的老百姓都迷信,赶紧朝狐仙走的方向磕了几个头。

转天吴老六不敢在外边喝酒了,天黑之后一个人缩在窝棚里,光着个膀子在炕上抽大烟袋。

窝棚里的炕非常简陋,说好听了是炕,无非几块木头桩子架上一扇破门板,地方也小,真正叫&ldquo一间屋子半间炕&rdquo,坐到炕上伸手就是窗户。

窗户只是在墙上掏的一个方洞,能让窝棚通风,不至于太闷。

他斜躺在床板上,烟袋锅子冲着窗户外边抽,怎么非得这样抽烟呢?因为窝棚又窄又低,坐在当中抽烟,三两口下来这里头就待不了人了。

且说看瓜的吞云吐雾正&ldquo仙儿&rdquo着呢,忽听窗户外边有人说话:&ldquo老哥,给口烟抽。

&rdquo他以为有路过的人瞧见窝棚里往外冒烟,来了瘾讨口烟抽。

口中应承着把烟袋锅子倒转过来,烟袋嘴儿冲外,烟袋锅子冲自己,从窗口递出去了。

因为这黑灯瞎火的,你先把烟袋锅子伸出去,那位用手一接还不得烫下一层皮来? 吴老六本想抽完这袋子烟就睡觉了,偏在此时有人来讨烟抽,炕是懒得下了,顺手把烟袋从窗口递出去,那意思是&ldquo你赶紧嘬两口,过完瘾把烟袋还我,我好睡觉&rdquo。

没想到外边这位真不客气,都没用手接烟袋杆,只把嘴往上一凑,&ldquo吧嗒吧嗒&rdquo地抽上了。

吴老六半觉可气半觉可笑,这位也太懒了,接都懒得接,抽我的烟不说,还让我伺候你,我得看看这是谁! 窝棚中点了油灯,里边亮外边黑,看不清来人是谁。

吴老六把油灯摘下来,往窗户外这么一照,在外边叼烟袋嘴儿的不是别人,正是那个狐狸变的小老头儿,二尺多高,脑袋上歪扣一顶瓜皮帽子。

换了别人真能吓得够呛。

看瓜田的吴老六还行,要说是挺瘆得慌,不过他喝多了胆子大,见是狐仙爷讨烟抽,非但不怕,反而觉得会有好报。

狐仙爷抽完了烟连个&ldquo谢&rdquo字都没有,扭头走了。

吴老六也困得睁不开眼了,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磕,倒头便睡。

从此之后,小老头儿经常上这儿来讨烟抽。

可巧这一天吴老六的烟叶子抽光了,这些日子手头又紧,没钱买烟叶子了。

小老头儿便指点吴老六,让他在瓜田旁边的一棵柳树底下挖出一个小银锭子,得有二两多。

吴老六咬了一口看银子是真的,赶紧揣在怀里,跑去找了一家最好的铺子买了烟叶,又把吃的喝的备齐了。

一瞧日头刚过晌午,想先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再回去。

大饭庄子不敢进,找了街边的一家小饭铺,要了一壶酒、一盘油炸花生米,外加一大碗烂肉面,坐在那儿连吃带喝,别提多滋润了。

不怕没好事,只怕没好人,正赶上老洞狗子也进城赶集卖山货,卖完东西找地方吃饭,瞧见看瓜的吴老六在这儿,桌子上还有盘油炸花生米。

老洞狗子有便宜必占,有这盘油炸花生米,刚好省得自己掏钱买下酒菜了,当下走过来打招呼。

吴老六不乐意搭理老洞狗子,只是迎头打脸碰上了又不好意思装不认识。

两人凑一张桌子坐下。

老洞狗子要了二两酒,半斤焖饼,就着吴老六的油炸花生米喝上了。

老洞狗子眼贼,一眼瞥见吴老六身边板凳上放着一摞子烟叶,有名的&ldquo小叶红&rdquo,这跟普通的烟叶不一样,小叶红只有巴掌大小,乃是上好的关东烟。

常言说得好&ldquo要抽烟,漂河川&rdquo,小叶红产自漂河,地处一片峡谷之中,那一带土层肥厚,种出来的烟叶子是酱红色,泛着一层油亮油亮的光,厚实柔软、浓醇芳香,用纸包起来放在柜子里,连衣服都能熏香了。

不仅如此,更是皇帝封下的贡品。

当年关东的老百姓谁要是能抽上一袋子,都得说是享了口福。

老洞狗子很纳闷儿,吴老六一个看瓜田的,逢年过节都未必舍得抽一次小叶红,看来这是发了财了! 老洞狗子左一句右一句套问究竟。

吴老六二两酒下肚,话匣子打开了收不住,把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,告诉老洞狗子,他这烟不为了自己抽,是带回去孝敬狐仙爷。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老洞狗子一边听一边动了歪心。

前文书说过,老洞狗子心眼儿不少,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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