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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思婉笑了声,将药膏递给他,便又径自写福字去了。
她给他的犹是上好的药膏,她在他上完药后又留他在房里待了半晌,指了指茶榻上的点心,让他去吃。
唐榆对此多少有些局促,徐思婉托腮:“我说过我心里只拿你当哥哥看。
你不信,这不打紧,有道是日久见人心,咱们来日方长,慢慢来。
” 唐榆摇头:“我信的。
” “你若信,就不会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,也不会有那些话了。
”她说罢耸耸肩,径自蘸墨,不再看他,余光却仍落在他身上。
便见他迟疑了半晌,终是伸手拿了块点心。
她又启唇:“坐下吃。
壶里有茶,要喝自己倒。
” “……好。
”唐榆颔了颔首,依言坐到茶榻上。
徐思婉便不再言,一笔一划地又写下去,写出一个又一个金光璀璨的福字。
自进宫之始,她就自问万般喜怒哀乐已都是假的。
若再追根问底一些,自从秦家覆灭,她的许多喜恶早已都是假的了,许多时候连她自己也难辨虚实。
但对唐榆,她罕见地尚存几分真挚。
因为在秦家覆灭之后,最重情重义的便是徐家与唐家。
徐家就是她如今的养父母。
十三年前,他们是拼着死罪救下的她,后来更是待她视如己出,若非她早慧之下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的事情,大概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。
而唐家,则是当年明知先帝震怒、太子又毫无容人之量,依旧一连数月直言进谏、为秦家鸣冤,直至最终触怒天威,牵连九族,如唐榆那边的幼童也未能逃过一劫。
所以徐思婉心里时时记得,她欠徐家的,也欠唐家的。
即便现在入了宫门需要笼络人心,对唐榆也确有利用之意,她也真心实意地盼他能好好的。
一沓福字写罢,徐思婉终于撂下笔,左看右看后拿起一张,一溜烟地小跑去唐榆面前:“看看,你写的还是我写的?” 唐榆见她上前立时要起身,可她站得太近,倒让他起身不变,只得坐着。
他认真看了看,失笑:“看不出。
” “你自己也看不出啊?”徐思婉笑一声,将福字递给他,“这是我写的第一张,便给你吧,愿你来年洪福高照。
” “多谢。
”他伸手接过,她指一指书案,又说,“右边那一沓都是我写的,你依着人头数出一些,给咱们拈玫阁的宫人一人一张,余下的给我留着。
左边几张是你写的,虽说是看不出分别,可我若硬充作自己写的拿去送人总归欠些诚意,你一会儿喊上张庆和小林子他们,直接给我贴在这屋的门窗上。
还有那几副对联,你们挑地方贴,只需将院门先空着就行了。
” “好。
”唐榆含笑,遥遥扫了眼妆台铜镜,又径自碰了下脸颊,“好似看不出了。
” “嗯,那药很管用。
”徐思婉噙笑,他说:“那我就去了。
” “嗯。
”她退开半步,方便他走。
他立起身,不忘将自己用过的茶盏与点心一同撤下,而后才折回来取那些福字与对联。
先将给宫人们的分了下去,又领着手下的宦官们来她屋里张贴。
这般一忙,房里顿时有了过年的喜气,花晨她们都来凑热闹,徐思婉也愿意与他们同乐,立在几步开外帮他们看贴的位置是否合适,贴的又是否端正。
这片喜气就这样从下午一直延续到傍晚。
傍晚时分,徐思婉吩咐小厨房送来了饺子皮饺子馅,招呼宫人们一道来包饺子。
这样的场面,纵使犹有主仆之分横亘其中,乍一看也已足够温馨,好似一家人。
过年的大好日子,她正需要这样的其乐融融来打动人心。
她想他今晚该是会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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