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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楼下长路漫漫,道边枯木展露嫩芽初夏之色,点缀的浅绿中,似乎还能听见当日笑语。
便是在此处,他们在马车中一路北上,那时他们刚刚确认心意,她缠他缠的紧,自己待会觉得无聊了,便不停闹他。
当时她凑在他耳边:“因为我该上心的生辰只有你一个人的,知不知道?” 那嗓音是如此温柔甜暖,甚至此刻想起他仍心颤不已,“我的沉欢哥哥是五月初九生,对不对?” 对啊,他是五月初九生。
明天便是他的生辰。
物是人非,当日温暖话语只是信口的脆弱泡沫,早已随风沙散去——他竟像笑话般暗暗期待许久,妄想着自己会收到什么甜蜜的礼物。
傅沉欢慢慢抬手按住心口,将现在还没彻底死心的妄想和期待尽数按下去。
“王爷,宫里传回话了。
”一个士兵小跑上来,双手递出一封信。
傅沉欢接过。
他沉静地翻看过,淡声道:“传霍云朗。
” 霍云朗过来时,傅沉欢仍保持着方才静立的姿势,一动未动过。
“王爷,”霍云朗躬身行礼,“王爷有何事吩咐?” 傅沉欢道:“我今晚子时进宫。
” 霍云朗一惊:“……什么?您——”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龙州军,他不明白。
若是王爷想反,此刻只需一声令下率兵进城,也许要不了一天便可踏碎乾坤。
若他并不想反,他也可依礼行事,卸甲进京。
可现在他却将所有的筹码放下,只身前去赴会,见得是谁,已经不言而喻。
傅沉欢淡淡道:“我今晚一去,若不回来,你们无需愤怒冲动,不要寻任何人的麻烦;只像从前一样,我会保住你们以后的安全。
” 霍云朗眉眼惊痛:“王爷!”他这么说,便是有去无回了。
“若我回来……”傅沉欢微微笑了,他自己也觉不可能,但还是忍不住幻想着美好的奢望,“你们便好好准备,我这一生,还从未庆贺过生辰。
” 霍云朗哑然:“王爷,您明明有大好前程,明明您才是稳操胜券的那个人。
您想要什么,什么没有?为什么一点要这样……” 傅沉欢漠然听着,觉得荒唐。
他想要什么都有么? 未见得吧。
他想要一对平凡的父母,想要身上没有新伤痕的过一天日子,想吃一顿饱饭,想暖和一点,想不再遭受折辱与践踏,想少一些恶毒阴狠的算计,想要一副健康的躯体。
唯独没敢奢望过有人爱他。
可最后,他所求不得,偏偏上天将这份他不敢奢求的礼物赏赐给他。
他虔诚感激,小心翼翼,如珠如宝捧在手心,可最终,只是伤他最深的一把刀。
恍然明白,原来有的人生来便是错误,偏他不懂,吃尽苦头才顿悟。
傅沉欢摇摇头,微笑道:“你下去吧,记得我交代的事,此乃军令,不得违逆。
” 他望着城楼。
诺诺同意见他,今夜子时——不知她是否还记得。
但在他生辰的第一刻,他只想见她。
傅沉欢站在风口几个时辰,晚风将他的墨发微微吹乱,他容颜艳绝的脸庞苍白至透明。
临近子时,他目光微微凝聚,看见城楼上那抹娇小柔弱的身影。
她是一个人来的。
外面万千兵马,她却只身一人。
傅沉欢缓缓笑了。
是了。
她一向懂得如何拿捏他,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如何分量,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。
她知道,他永远舍不得。
她孤身一人。
便可抵龙州军千军万马。
…… 黎诺没想过傅沉欢会主动约她。
原本她的计划并没有这么快,但看过傅沉欢传进宫的信后,心中便已明白他的选择。
——计划比想象中顺利,甚至直接到达终点。
她永远都不能想象,他究竟有多爱她。
一直以来,强撑着冷漠、忽略痛如刀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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