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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上人多热闹,我们又走走停停,从南到北走了半晌才找到我要买的东西。
我要买的是纸。
那天从范秀才那里出来我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,听人骂这三个小崽子不成器时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。
他们三个虽然与我并无血缘关系,但我既然把他们捡回来了,就得担起养育之责。
虽说人人都有自己的造化,识字、明礼、自省吾身到兼济天下,我不知道他们能走到哪一步,但至少我得帮他们走出第一步。
其实我心里也是较着一股劲儿的,范秀才说几个小崽子不行,我偏要证明给他看,一个穷酸秀才罢了,也敢点评我的人? 这家的纸种类还算齐全,白麻、黄麻、绵连、单宣一一摆开,价格也是不一而足。
虽说自东汉蔡公改良了造纸技艺之后,纸也不是非天潢贵胄不得使用的稀罕玩意儿了,但对平头百姓来说还是挺奢侈的东西。
我一一摸过去,手感或粗或细,薄厚不一,有涩有滑。
卖纸的小贩上下打量了我几眼,估计也看出来我不像个出手阔绰的买主,不耐烦地叮嘱道:“小心点啊,别摸皱了。
” 我借机问道:“你这儿有没有毛头纸?” “毛头纸?”小贩又看了我几眼,这才背过身去从背后货箱里掏出压箱底的一沓纸,都不屑往摊布上放,直接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。
这些纸不似铺面上那些纸光滑细腻,厚薄不均,颜色也是灰扑扑的,甚至还能看出里面夹杂的草棍。
由于长时间压在箱底受了潮,一角还发了霉,带着一大团乌青霉迹。
我捡了捡,表面上那些尚还能用,下面那些裁去霉迹也勉强凑和,问那小贩:“这些多少钱?” 小贩估计早就把这些纸当成压箱底的防潮物件使了,没指望还能卖出去,摆了摆手道:“你若要,二十文钱拿走就是了。
” 我数好了钱递过去,回头示意阿恒,“还愣着干嘛,搬啊。
” 阿恒点点头,拎着麻绳把纸提起来,这才问我:“你要这些纸干嘛?” 我不禁笑了,“卖纸还能干嘛,自然是用来写字。
” “这纸可写不了字,”一旁的小贩嗤笑一声,“质地粗软,墨一上去就晕开了,也就糊个窗户还行。
” 我不以为然地一笑,“我能写。
” 临走又想起件事来,回头问道:“你这儿有墨吗?” “那自然有,”小贩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,“看你是要质细易磨的松烟墨还是纸笔不胶油烟墨,不同地方的墨也有讲究,徽墨当然是最好的,川墨次一些,瑞墨、绛墨也有……不知你要的是哪一种?” 见我不为所动,小贩收了口舌抽了抽嘴角,“最便宜的是吧?” 我笑着点点头。
小贩撇撇嘴,回头又从箱子里给我找了一方缺了个角的残墨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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