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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迎风断草,吹毛可断,抡开了浑身上下起白云,垫步拧腰杀入人丛之中,恰似虎入羊群,喊里咔嚓一刀一个,所过之处血光崩现、人头乱滚。
其余刀匪跟着他一拥而上,割苇子草似的,见人便砍,转眼间杀散了守庄的乡勇。
众刀匪举着火把冲入庄子,气势汹汹地到处转,谁家的狗在院门口一叫,便踢开篱笆门,一刀砍了狗头,又大声吓唬屋里的人∶"都他娘的老实猫着,想活命的,不许点灯,不许出屋,出来一个剁一个,出来两个砍一双!"窦家庄的村民们吹灭了油灯,躲在屋里一声不敢吭,狗都吓得不敢叫了。
掌灯之后,窦家大院早已关门落闩,放了顶门杠子,看家护院的听见外面杀声四起,急忙爬上墙头敲打铜锣。
刀匪有备而来,之前派了踩盘子的,从里到外摸透了窦家大院的底细。
白脸狼率领七八个身手敏捷的悍匪,搭着蜈蚣梯直上墙头。
老窦家雇的几位武师,能耐稀松二五眼,饭量可一个比一个大,绰号也一个比一个响,不是"断魂枪",就是"绝命刀",平时什么都不干,一天三顿饭,按月领钱粮,真动上手,未必打得过扛着锄头耕地的庄稼人。
其实窦敬山心里头明镜似的,便宜没好货,好货不便宜,去关外做买卖时身边的护卫不能马虎,得雇镖局子的镖师,名头响、能耐大,马上步下有真功夫,甚至暗藏火器,给的酬金也多,守家在地没那个必要,只要说五大三粗,会些个三脚猫两脚狗的功夫,能比画两下就行,哪想得到关外的土匪杀上门了! 这几个看家护院的酒囊饭袋,如何挡得住穷凶极恶的悍匪,还没等报出"刷天扫地"的绰号,眨眼间横尸在地。
两个刀匪跳进院子,抬去木头杠子打开大门,大队人马蜂拥而入,堵上前门后门,挨间屋子翻了一遍,抓住的人推推揉揉全赶到场院当中。
白脸狼在当院持刀而立,他冷眼旁观,其中没有窦敬山,吩咐手下接着搜。
几个刀匪找到后院佛堂,说是佛堂却不见佛像,仅在供案上摆着一方石匣,上头贴着封条。
杀人越货的刀匪可不拜佛,当场踢香炉踹供桌砸石匣,翻找了一个底朝天,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,却见佛龛下有条暗道,一直通着村外,估摸着窦敬山钻入暗道跑了,野地里黑灯瞎火,伸手不见指,反手不见掌,他们不敢往远了追,只得回来禀告匪首。
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窦敬山一家子男女老少几十口子,在呼呼咆哮的冷风中挤成一团。
白脸狼手拎长刀,刀尖指着眼前一众人等厉声喝问∶"窦敬山的金子埋在什么地方?"问了三遍没人吭声,上去揪出个妇人,噼里啪啦抽了几个耳刮子,打得那个妇人哭爹叫娘,顺着嘴角往下淌血。
问她是什么人,妇人哭着说自己是老爷的一个傍妻。
旧时三妻四妾中的一妻,可以说是侧室,地位比妾高,又不如正房,相当于二奶奶。
白脸狼咬牙切齿地逼问∶"给个痛快话,金子埋哪儿了?"二奶奶吓坏了,从小到大除了买切糕,哪见过手上拿刀的啊?直惊得上牙下牙捉对儿厮打,哆哆嗦嗦说不出半句囫囵话,光剩下哭了。
白脸狼焦躁起来,一刀把二奶奶捅穿了膛,鲜血溅了一地。
老窦家的人男哭女号,个个惊恐万状,恰似煮破皮的馄饨—乱成了一锅粥。
白脸狼瞪着一双血红的贼眼,在人堆儿里扫了一圈,将管家揪了出来。
管家两腿都不听使唤了,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不住地磕头求饶。
白脸狼咬着后槽牙问∶"窦敬山是你什么人?"管家磕头如捣蒜∶"大爷大爷,我………我跟老窦家非亲非故,我就是个下人啊!"白脸狼面沉似水∶"交出窦敬山,留你一条命!"管家抖如筛糠,颤声答道∶"大爷啊,我不知道啊,我家老爷刚才还在屋里吃饭,他听外边一乱,抹头进了佛堂。
不是您各位在佛堂中找出暗道,我一个做下人的,都不知道他从那边跑了……" 白脸狼没等管家说完,抬手就是一个大耳雷子,打得管家满嘴是血,又揪着他挨个儿指认窦敬山的家眷。
两位少爷全吓尿了,,没等管家开口,自己就给刀匪跪下了∶"大王饶命,埋金子的地方只有我爹知道,我们俩还想找呢,问我们也没用啊!"白脸狼杀红了眼,手起刀落劈了两个少爷。
一口气宰了七八个人,仍未问出埋金的地点。
众刀匪也瞧出来了,老窦家的上下人等是真不知道,怎奈窦敬山跑得太快,否则把刀架在脖子上,不信他不吐口!抢点儿家里的浮财,金银首饰、穿的戴的、粮食牲口,哪够这么多刀匪分的?如若将整个窦家大院挖上一遍,至少需要三天三夜,他们耽误不起,等到天一亮,官兵就该来了! 群匪心头起火、有沉不住气的叫嚷着,要杀尽窦家庄的活人,有什么抢什么,抢多少是多少,也不枉大老远跑上一趟。
白脸狼让手下少安母躁、他有一招邪法,命人去抓"翻毛子",也就是大公鸡、个头儿越大越好,有多少抓多少。
老窦家的鸡鸭鹅三禽是不少,土匪让伙夫带路、在后院鸡窝抓了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,都有六七斤重、又肥又大,尾羽高翘,咯咯咯乱叫。
白脸狼左手拎过一只活鸡、右手拿刀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抹。
大公鸡扑腾了几下,渐渐收住了叫声。
但见白脸狼收了刀子,叫手下拿来没点着的火把,滴滴答答淋上鸡血,又命其余刀匪如法炮制,抹了十几只活鸡的脖子,各自将鸡血淋到火把上,摁着火把贴在地皮上,一块砖一块砖地找,输角音旯也不放过。
有的刀匪不明所以,也有见过这一手的,过去在深山里挖金子的把头,为了探得金脉所在,常用淋过鸡血的火把贴着地皮搜寻,如果地下有金疙瘩,火苗子会噌蹭往上蹿蓝火,相传百试百灵。
白脸狼也是急眼了,自己举着一支火把到处找,前堂后院、房前屋后、房上房下、柴房堆房、牲口棚子、鸡窝鸭舍、水缸底下,搜了一溜儿够,甭说马蹄子金了,一个金粒子也没见着。
众刀匪直犯嘀咕,老窦家到底有没有金子? 折腾了小半宿,刀匪们饿得前心贴后心,到伙房里乱翻,一边找吃的一边骂∶"他娘的,这也叫大户人家,吃的啥玩意儿,干巴拉瞎的,半点荤腥也见不着!" 其中有个老土匪,喝下两碗凉粥,肚子里头闹上了,叽里咕噜觉着要蹿稀,院子里人来人往,总得寻个僻静所在,举着火把找到西跨院茅房,脱了裤子刚一蹲下,就见手里的火把刺刺冒蓝火!老土匪心头大喜,顾不得擦屁股,提着裤子急匆匆跑到前院,凑在白脸狼耳边说∶"甩瓢子的臭窑底下有金子!" 白脸狼眼中贼光一闪,马上招呼众人去到茅房,摁着火把在粪坑四周一探,眼瞅着火苗子变蓝了,刺刺啦啦响得厉害。
白脸狼狞笑一声,叫来几个在老窦家干活儿的长工、牲口把式,挖空了粪坑,露出几块大石板,沾满了陈年的粪渍,臭不可闻。
十几个刀匪忍着呛人的臭气抠开条石,下边果然是一间屋子大小的地窖,其中赫然摆着六个大瓦缸,缸口用火漆封了,揭开盖子,满满当当的马蹄子金。
民间讹传是马蹄子那么大的金饼,其实是官铸的金元宝,形状又扁又圆,在火把的光亮下熠熠生辉! 白脸狼纵声狂笑∶"窦敬山啊窦敬山,你有张良计,我有过墙梯!你老窦家的六缸金子,从此姓白了!"这一次挖出这么多金子,岂能留下活口? 他一声令下,一众刀匪血洗了窦家大院,削瓜砍菜一般,从前到后杀了个干干净净,又牵出牲口棚中的马骡子,套了十辆大车,将金饼和值钱的细软装在车上,拿几道大绳勒结实了,趁着天还没亮,逃出窦家庄,直奔海边,连夜装船返航。
自古以来,杀人放火是一整套买卖,甭管哪路土匪,杀完人没有不放火的,白脸狼临走也放了一把无情火。
腊月二十三西北咧子刮得正猛,风助火势,火趁风行,窦家大院转眼烧成了一座火焰山! 白脸狼带着手下血洗窦家大院,一来一去如入无人之境! 经此一劫,老窦家仅有三人幸免于难,头一个是窦敬山,毕竟是大东家、常年在外做买卖,经得多见得广,遇事当机立断。
刀匪杀进来的时候,他听到狗叫声不对,就知道要坏事,皮袄也来不及穿,一路跑去后院钻了暗道,摸着黑逃入村外一座观音堂,躲在菩萨像底下,战战兢兢忍了一宿,冻得嘴唇子发青,两条腿都麻了。
好不容易挨到天光放亮,窦敬山提心吊胆地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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