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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身,发冠不整,君前失仪,不如就这样睡下——” “怕什么,朕这里有的是梳头太监。
”洛信原的眸子里仿佛跳跃着万千火焰,声音平淡道,“发髻拆了,睡得好些。
” 不是商量的语气,而是直接吩咐下来。
明明白白的不容拒绝。
梅望舒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发髻。
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声。
陛下长大了。
临朝主政,君威日盛,习惯了乾坤独断,越来越容不下违逆心意的人和事。
对着文武重臣,谈论起朝堂政事,倒还能收敛心性,做出宽厚仁和、兼容并包的明君模样; 但对着身边近臣时,言行随意,天生的脾性终究还是暴露出来…… 隔着影影绰绰的暖帐,帐子里的人听命拆开了发髻,满头乌发如瀑垂散而下。
原本就秀雅出尘的侧面轮廓,增添几分雌雄莫辩的美,更显得柔和起来。
东暖阁的门打开了。
元宝端着托盘,轻手轻脚地奉进了汤药。
“梅学士,今晚的姜参汤还没用哪。
” 梅望舒什么也没说,从帐子里伸手接过瓷盅,皱着眉喝尽,被呛得低低咳了一阵,又喝了半碗桂花蜜,重新躺下。
她白日里注重仪态,晚上的睡姿却不怎么老实,隔着朦胧暖帐,身上裹着衾被,窸窸窣窣地翻来覆去。
片刻后,困意渐渐上涌,暖阁里响起了均匀细微的呼吸声。
洛信原侧耳听着,手里翻过一页书,唇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。
元宝再次无声无息地进来,收走了里间的托盘,退到外间,向天子展示托盘上的空碗。
“回禀陛下,今晚的汤药,梅学士都喝了。
” 洛信原扫过一眼,点点头。
“熄一半的灯,下去吧。
”他吩咐道。
元宝听命熄灭了一半的灯烛,却没有退下,而是重新跪倒在御前。
“陛下。
”元宝轻声细语地回禀,“梅学士睡眠浅,昨夜一人独自入睡,被夜里的风声惊醒三次,被庭院里的流水竹声惊醒两次。
奴婢斗胆,在梅学士入睡的床头,熏了香。
” 洛信原翻书的手顿住了。
他抬起头来。
“什么香?” 元宝双手高高捧起一只三脚铜香炉,当着圣上的面打开,拨了拨里面的香灰, “助人深眠沉睡的香。
梅学士一夜好眠,明日起身,只记得今夜睡得极好,其他什么也不会记得。
此香,名叫——甜梦香。
” 洛信原把手里的书卷放在桌上。
居高临下,第一次正视面前的青袍内侍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。
” 元宝的呼吸因为激动急促起来,向前膝行两步。
“奴婢眼里,只有陛下一人;奴婢满腔的忠心,只对着陛下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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