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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向荣弓着腰给银行王经理斟满酒,脸上堆着讨好的笑:王经理,您多担待。
吴某也是被逼得没辙了,厂子里几百号人等着开饭呢。
我们吴氏能撑到今天,全靠着荣氏兄弟039实业救国039的信念撑着。
您放心,这回您拉兄弟一把,往后有用得着吴氏的地方,我吴向荣绝不含糊。
王经理的食指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敲着,吴向荣突然掩着嘴剧烈咳嗽起来:顺意,你先陪王经理坐会儿,我去去就来。
郑顺意陪着笑脸给王经理添茶倒水,可对方总是用鼻音应付着。
两个钟头过去,她渐渐咂摸出味儿来——这姓王的压根就是在耍他们玩。
等不到吴向荣回来,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,借口去洗手间寻人,却在走廊拐角看见吴向荣面朝下趴着,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。
郑顺意浑身血液都冻住了,扯着嗓子喊:晁平!来人啊! 郑顺意心头猛地一颤,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吴向荣的身子在她臂弯里渐渐沉下去,她能感觉到生命正从这具躯体里飞速流逝。
先生...她声音哽在喉咙里,眼眶发烫。
吴向荣枯瘦的手突然死死扣住她的手腕,青筋暴起。
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被塞进她掌心,上面歪歪扭扭的数字还沾着血迹。
郑顺意抬头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,那里头翻涌着太多未竟之事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晁平冲进来时,只看见郑顺意跪坐在血泊里,怀中人已经没了气息。
她将那张纸条攥得咯吱作响,指甲深深掐进肉里。
我会让那些人...她盯着吴向荣灰败的面容,每个字都像淬了毒,血债血偿。
晁平望着血泊中的吴向荣,整个人都懵了。
他和吴向荣虽说是主仆,却情同手足。
吴向荣向来是吴家的顶梁柱,如今这根柱子倒了,晁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,完全没了方向。
郑顺意抹去脸上的泪痕,沉声道:晁平,把先生体体面面送回家,让先生走得风光,别叫人看轻了咱们吴家。
这话像一剂强心针,晁平顿时回过神来:三太太放心,我这就去张罗。
吴宅的白幡在寒风中簌簌作响,昨夜刚换下的红灯笼还堆在廊角,惨白的灯笼纸映着未褪尽的朱砂色。
叶佩青攥着绢帕的指节发白,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地上砸,偏生没漏出半点声响。
偏是杜娟扑在柏木棺材上,十指掐得棺板咯吱响。
老爷睁眼瞧瞧啊!她突然扯开嗓子嚎起来,新裁的麻布孝衣让挣得散乱,歧路那孩子前年才没了娘,现下连爹也...话头突然哽在喉头,她整个人顺着棺木滑跪下去,发间白绒花在风里乱颤。
账房先生手里的算盘珠子啪嗒乱了两颗,檐下挂着的白布条子突然被风卷起,唰地扫过郑顺意的脸。
暮色沉沉地压在程家宅院的飞檐上,吴歧路正倚在厢房的雕花窗边,指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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