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都想多活几年,可如果活着是受罪,亲友全无,枕戈待旦,不得片刻安宁,那么又有什么趣味呢? 这道理童如以前从未想过,他有印象以来,就一直在扶摇山上,没日没夜地修行,没滋没味惯了,成日里如喝白水,也不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苦。 直到有了韩木椿。 几百年匆匆如浮光掠影只得这一点滋味,尝得他神魂颠倒。 甜是百花酒的甜,苦是他三魂附在铜钱中,看扶摇山野草萋萋,再无人种花时的苦。 童如看着他的小椿栖身在一只黄鼠狼的身体里,每逢深夜,便在风灯凌乱的不知堂里长久地静坐,细细的眼睛半闭着,好像在参一道别人不懂的禅,又好像沉浸在掌门印经年的记忆里。 童如不知道自己在掌门印中有没有留下什么,也不知道韩木椿看见了没有,更无从探知他若是知道……该作何感想。 仿佛甜只有一瞬,苦却苦了很多年。 再相见,是在生人不可即的忘忧谷,韩木椿以自己苟延残喘的元神,将他残存的一魂困在忘忧谷。 其实只是画地为牢纵然元神消散,只剩下残魂,童如也是问鼎过北冥的人,真要挣脱,韩木椿那对于他来说始终稀松平常的修为不见得能管什么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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