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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栏杆上,便有侍女撒下花瓣,让一众宾客看得如痴如醉。
在场的宾客早就听说了半遮面的高价,一看这永安楼的排场比半遮面高了不知多少倍,便小声嘀咕着:“这么好看的舞,这永安楼,我们还吃得起吗?” 这话正好落在了赵盼儿的耳中,她微微笑道:“放心。
永安楼有三阁,一元阁招待贵客,千山阁丰俭由人,若是喜欢耍乐的,还可以去那边的万水阁,那里设有瓦子,各色表演,日日不同。
” 穿着粗布衣的百姓们一下子来了兴趣:“瓦子?酒楼里头还能开瓦子?” 赵盼儿示意他们往右边走,袁屯田与百姓们一起随着赵盼儿向万水阁蜂拥而去。
此刻的万水阁已被改装一新,回字形的四层回廊将天井舞台围绕在中心,回廊上设着各色桌椅,中间以竹帘断隔。
舞台中央,有两人杂耍,一人正表演吐火,另一人则踩着高跷顶碗。
众人纷纷入座,不时鼓掌叫好。
永安楼原本的掌柜也一改从前萎靡不振的状态,麻利地给正看得入迷的袁屯田送上水牌:“可要用些酒水小菜?” 袁屯田只顾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,随口应道:“捡你们拿手的,随便送两样上来。
” “好咧!”立时有小二送上菜肴。
袁屯田的注意力全在表演上,看都看没就随意夹起一筷,结果刚入口便震惊不已:“这、这是什么?” 掌柜就等着看袁屯田的这个反应,但他面上却保持着镇定,似乎这些佳肴再寻常不过。
他笑容可掬地给袁屯田一一介绍着:“这叫玉棋子,这叫群仙羹。
一个是用糯米粉裹了鲜虾肉蒸制,一个是用各色山珍吊出来的鲜汤,请慢用。
” 台上的表演者又吐出一口火来,一时间,台下掌声如雷、叫好声不停。
离开万水阁,赵盼儿又行至千山阁招呼客人。
阁内的十数张桌椅已经坐满,品尝菜肴的宾客们不时点头,显然对孙三娘的手艺极为满意。
一名搭着手绢的小二麻利端着几盘菜,上给窗边的客人:“来喽,您点的煎鹌子、炒蛤蜊,决明兜子,两熟紫苏鱼!” 浊石先生指着蛤蜊问:“什么叫炒?” 赵盼儿上前介绍道:“这是扬州那边时兴的新式做法,用猛火热油在铁锅上把食物弄熟,和煎菜有点相似,但比煎菜更香。
” “真的?”浊石先生明显对此存有怀疑,却被池衙内恶狠狠地剜了一眼。
“那么多废话干嘛,吃!”池衙内把筷子硬塞进浊石先生手里。
见赵盼儿用比他瞪浊石先生更狠的眼神瞪着自己,池衙内顿觉压力陡增,忙放柔语气:“客官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吗?” 浊石先生将信将疑地拈起一口菜,入口那一瞬间,他猛然间如同被定住一般。
满屋的客人都紧张地问:“怎么样?” 赵盼儿也握紧了手,把炒菜引进东京多少冒着些风险,好了就是一桩创举,万一不好,可就砸了永安楼的招牌,因此,浊石先生的评价可是至关重要。
浊石先生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,又细细地咀嚼了两口:“这、这真是难以——” 见浊石先生停住话头,赵盼儿的心一时提到了嗓子眼。
邻桌客人急坏了,忍不住帮他找合适的词汇:“难以入口,还是难以形容?”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,浊石先生将那口菜咽下了去,回味无穷地说道:“难以相信,世间还有如此独特的味道!香、浓、软、滑……” 不待他说完,与他同桌的客人也纷纷取筷抢食。
片刻之后,他们个个都是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。
池衙内喜笑颜开地拍了拍浊石先生的肩:“刚才叫你少说话赶紧吃,没错吧?连本衙内都赞不绝口的菜,能差得了吗?” 浊石先生不停点头,连连往嘴里塞着菜,含混不清地问:“如果连大堂的菜都这么好吃,那雅间的呢?” 赵盼儿在心中暗自为孙三娘叫着好,面上却波澜不惊:“雅间在一元阁中,自然要更上一层楼。
” “那我们能不能——” 赵盼儿早有准备,淡淡一笑:“抱歉,今晚一元阁暂时不开放。
” “为什么?”众人都十分不解。
大家的反应正中赵盼儿的下怀,她就是要吊起所有人的胃口:“因为永安楼一元阁的首批客人,只准备邀请十二位东京城中最受人尊敬的文人雅士。
我们会用最好的时令食材,打造一席‘花月宴’,到时,宋娘子也会在宴中以清曲数支,与君佐肴。
” 浊石先生小心翼翼地问:“不知是哪十二位士大夫,有此殊荣呢?” 池衙内神秘地一指窗外:“明天自然有画舫将请帖‘花月笺’送到。
” 与此同时,窗外汴河上的一艘画舫突然亮了起来,那画舫船舱中雪亮,两侧舱壁各写着“永安楼”字样,在夜色中犹如一只巨大的灯笼。
而舱外的一前一后两只桅杆,也是高高地悬起了两串灯笼,一串写着“借问谁为意”,一串写着“花月共永安”。
船首,还站着两位乐人,一弹琵琶、一奏箫管,悠悠扬扬的音乐声在河面上响起。
东京城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虹桥,你推我搡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。
虹桥正中,顾千帆也遥望远处的永安楼,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正在千山阁遥望河景的赵盼儿身上,然而她的身边,还站着正得意忘形地说着什么的池衙内。
这个画面深深地刺痛了顾千帆,良久,他走下虹桥,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。
此时的顾千帆浑身冰冷,一颗心却如在阿鼻焦热地狱——他原以为,自己孤独多年,没有赵盼儿的日子虽然难熬,但终会过去。
可直到看到她与另外的男子并肩站在一起的情景,他方才知道,如果一个人已经尝过这世间最香醇的美酒,便再不会想回到平淡如水的现实! 可是,如今的他,又还能做些什么?这样自问的顾千帆,像一个孤独的幽魂,最终消失在热闹的街巷中。
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,喧嚣了一整晚的永安楼陷入了宁静,池衙内、宋引章、孙三娘、葛招娣围在千山阁的柜台看赵盼儿写“花月笺”。
池衙内狗腿地给赵盼儿打着扇子:“盼儿姐可真是厉害,咱们永安楼这回也算是一炮而红了吧?” 赵盼儿嘴角难掩笑意,却依旧淡定地道:“新店开业哪有那么顺利?能不能成还得看明晚的花月宴。
” “五十贯?”孙三娘看着赵盼儿写下的定价,还以为自己眼花了,忍不住揉了揉眼睛,重新看了一次。
宋引章和葛招娣也觉得赵盼儿定价太贵了,五十贯在东京城都能租上半年的宅子了。
赵盼儿却格外坚决:“新店向来引客流难,咱们如今可不能走茶坊减价的老路。
就是要足够贵,才能吊足了全城胃口。
” 孙三娘有些犯愁:“可我得做出什么样的金贵菜才能值那么多钱啊!”赵盼儿笑着搁下笔,卖了个关子:“单是吃食,咱们谁都做不出来。
可咱们这花月宴,得让他们花了钱,还得说值!” 次日正午,浊石先生与袁屯田在街上迎面相遇,寒暄了几句,袁屯田便忍不住问:“浊石先生,你收到‘花月笺’了吗?” 浊石先生满面忧愁地摇着头:“怕是只有柳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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